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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n histoire de l'art

無啦啦讀啦

samedi, juillet 01, 2006

行走的人

【按:寫於2003年七.一大遊行。我於後沙士時期回港,遊行後返巴黎。】


心情仍然很亢奮,身體仍然火燙,我不能忘記,我們向著同一個方向邁步,遠方的天空是透明的夜,電車路軌連接在一起,是的,我不能忘記,我們緊靠在一起。

高溫下乾蒸了四個小時的人群,叫我想到瑞士雕塑大師Alberto Giacometti的雕像《行走的人》,我們也沒有性別,只是一個存在的個體。六十五歲的Giacometti臨終時在床上默默看著他的弟弟,他的弟弟知道,Giacometti正在分辨他眼睛與鼻子之間的距離(那是他做了一輩子的事啊)。我在人群之中,我閱讀翌日的新聞照片,民眾的臉,眼睛與鼻子之間的距離,我們何其的相近。

Alberto Giacometti《Trois hommes qui marchent II》1948-49

法國攝影師Henri-Cartier Bresson (1908-2004) 與Giacometti (1901-66) 是老朋友,他為Giacometti拍了很多照片,Bresson自己則不輕易讓人拍到他的照片;讓太多人認得他的臉,將會是一個阻礙,阻礙他混進民眾之中。其實Bresson有著一張沉靜秀美的臉,他的眼睛比一般人眨得稍為頻密和用力,那種眨眼睛的動作,仿若他的眼睛就是快門,一眨眼就是一個decisive moment。

Alberto Giacometti@
Paris, 1961; photo:Henri Cartier-Bresson
七月一日,我也沒有拍照,我只是眨眼睛。我眨一眨眼,列車的門在北角站打開,穿黑衣的人潮從將軍澳方向月台湧過來,最後塞進來一輛嬰兒車,剛好填滿車廂剩餘的空間;等待出發的時候,婆婆抹著汗,坐在地上,黑色褲管下露出腳上鬆開的襪頭,手上的扇輕輕搧著一張撲紅的臉;軒尼詩道兩邊的大廈如山谷夾著河流一樣湧動的人,有時快有時慢,向西流過;鄭家富近乎癡迷地緊握揚聲器,大喊我被人群淹沒啦!一臉迷醉;涂謹申在天橋上揮著拳頭喊口號,每一下都用腳跕起胖胖的身軀,小眼睛完全迷失在沾著熱霧的厚鏡片之後,高懸在流動的舞台上,那是政客最快樂的時光。

接近終點,電車「擱淺」在人潮中央,大學生們捲起黑衣袖在電車龍前拍照留念,年青的臉上和著興奮的汗水與笑容。

路上遇見我的攝影師朋友,龐大的身軀擱在路中央的欄杆上,我們打招呼互相問候,此時不知誰爆出一句,今天有一百萬人!人群起哄,朋友立即彈起,按下連環快拍,然後不忘埋怨我們累他錯失了一張精采圖片,我們也不理他,嬉笑著回歸到隊伍之中。

直升機在上空盤旋,朋友想像著這個大top shot,愈加亢奮,我們傻瓜似地向直升機招手。我不必想像,不一會我就上飛機。晚上十一時五十八分,CX261離開地面,我再次看一遍這個星際城市,包圍著吐露港的公路拉成一張黃色的星網,我依稀辨到的最後座標是中文大學,接下來的風景就不在我認知之內了。

1 Comments:

Blogger Yam 飲者 said...

咦?咁快就七月一號拿?香港跟蘇格蘭的時差有168小時嗎?

26/6/06 01:22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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